唐山大地震時諸暨人竟是在這里熬過來的，還有人記得它嗎？

       大操場作為曾經(jīng)的全諸暨的會議中心，在有關(guān)城市組織建設(shè)的照片中頻繁留下的背影。現(xiàn)在能看到最早的照片是攝于1949年10月16日的“諸暨縣第一屆農(nóng)民代表大會”。



照片是黑白的。最前排的人員盤腿坐在泥地上；大約四五百人；看不清相貌，只是黑壓壓一片人頭。照片后面一左一右是國旗和黨旗。在后面高處是兩種風(fēng)格的民居：左邊為民國時建造，人字檐是平的，屋墻已被時光之煙熏黑；右邊是新造的房屋，外墻雪白，人字檐是尖的。新房旁邊的空地上，還有人背著雙手在看熱鬧。這就是人武部前面的大操場。舊時，所有大型會議都在這里召開。也包括正月里舞龍舞獅這些全縣性活動。柏樺說：“墻上的掛鐘還是那個樣子，低沉的聲音從里面發(fā)出，不知受著怎樣一種憂郁的折磨。”大操場如果有記憶，也會給我們講述一個關(guān)于時間，關(guān)于從熱鬧到冷寂的故事。就像人的一生，無論經(jīng)過怎樣的繁華，最終歲月饋贈給你的仍然是孤獨。時間里，只有時間才是唯一的，重要的，確定的。大操場的大致范圍是東到大會堂，西到學(xué)宮（文化館），南到紅旗路。這個時候，體育路還不叫體育路，只是一條抄近路的小徑；學(xué)宮也還沒拆；我們的縣府也仍在千年前所在的位置�，F(xiàn)在老年協(xié)會的門球場地所在，也是舊時大操場的一部分。1976年7月28日凌晨，唐山發(fā)生大地震。全國人民的心里也發(fā)生了一場強震。這個夏天，火神廟湖旁的水井突冒熱氣，水面緩緩提升。這樣的異象，經(jīng)過人群的不斷傳播和發(fā)酵，成為全城人的大恐慌。住在光明路的秀萍一家和所有的鄰居一起劈柴生火，炒熟一代代生米，帶上草席和蚊帳，跌跌撞撞住到了大操場。大操場很快就被驚慌失措的人群擠滿。抱著災(zāi)難將要來臨的一塊沉甸甸的石頭，人們再也不敢在屋子里睡覺。大地的怒吼，可以吞沒一切，毀壞一切。那一刻，人群就是蟻群。而這之前，大操場上發(fā)生的一場又一場批斗：紅小兵的口號，被批斗人隱進胸腔的嘶吼，看臺下的喝彩聲……一部分人成了蟻群。突然冒出熱氣的水井，以及突然提升的水位，充滿大災(zāi)來臨前的預(yù)示。不過，幸運的是地震并未發(fā)生。傳聞因而顯得可疑。人們圍坐在大操場上，看了一部特別的電影——地震知識科普片。飄散到空中的傳聞漸漸落實到實處。人們重歸理性。



7年后的1983年，大操場舉行了一場公審大會。流氓們穿著喇叭褲，頂著一頭長卷發(fā)站在臺上被判刑。秀萍記憶中，有一對姓董的兄弟被判了死刑；惹人眼球的還有一個漂亮的蔡姓女流氓，據(jù)說她的罪名是讓幾個男青年在她的肚皮上打牌……80年代，流氓是一個熱門詞匯。它和喇叭褲、墨鏡、錄音機一樣流行。追隨潮流和時尚成為一個舊時代的眼中釘，肉中刺。很多被潮流擊中的小青年被自己的父母斥為流氓、這是時代給孩子的叛逆期和父母更年期做的一個注腳。從代表大會到公審大會，從祈福的舞龍舞獅到群眾逃難的庇護所，大操場，因為空曠，包容了一個時代的聲音；作為親歷者也見證了時代緩緩步過的身影。